〈疏離〉
文: 許栩
每逢下雨天,撐一把傘,耳中放喜愛的音樂,涼風偶爾拂面,正享受著,卻看到別人匆匆忙忙的樣子,我總覺得有幾分疏離。大熱天匆匆地走,吹北風的日子也匆匆地走,香港早已沒什麼花草樹木,觀賞人為世界,還不如趕著賺錢,用不著停下來欣賞世界。
想到這裡,我深深地察覺到自己跟世界的格格不入。本來意興盎然,當下竟怪責起別人,什麼審美感覺都一下溜光。
我會幻想自己走到任何一位的跟前,截住他,問他有沒有尊重過他的心靈。於我而言,審美只有心死者才難生半分,我不希望人人心死。
你看見嗎?世界處處美麗,怎麼不能在你心頭泛起一陣漣漪呢?
我知道我的努力只落得徒勞無功,人們一直以來所受的教育,已教懂他們接受營營役役,眼中剩下了各式各樣的利益。利益是生硬的數字,明確得容不下所謂的浪漫。
有時候,疏離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。越跟人家說明感受,越遭別人嫌棄。這距離縱然很具彈性,時遠時近,可惜每當我靜心下來,卻是冷靜得讓我體會到根本沒人渴望理解你的埋怨,你的苦痛。於是藝術家都愛抒懷,利用留下的作品,在美感的世界期待跟未知的觀眾交流。
可是作品的下場呢?還不是一樣,人們再一次在作品上標價,利用數字強套進你的情懷裡。塵世間只剩下數字的價值,或許,價值兩字早已包含數字,不過是我算術太差。
我想,如果將下雨天聽歌的一幕拍下,也許歌曲是《Rain in Georgia》:一位男人撐著傘,口中叼一根煙,立在十字路口的欄杆旁。那濕滑的道路,堵著連綿的車龍,跟那雨水一樣叫人洩氣。男人只冷冷地看著車龍,沒半點想走的意欲,身邊一來一往一潮又一潮的人流。傘子紅黃藍綠彩,彼此接踵相軋,他只輕輕地吐出輕煙……
人們便叫這作狀,叫裝作高深。
你試著解釋畫面的美麗,換來的只有一面又一面的屁。他們說你才是放屁。審美的心死了,感受著美感的人更疏離了,疏離感卻從不會生在心死者的死心眼裡。
我立在街上,迎著天上下來的雨,我沒截住任何人,因為現實的我很清楚,尋道的人才能尋著。美感的創造和欣賞,仍然繼續在某處喘息著,而有人的心也尚在跳動著……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r5djzzeA3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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