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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8月27日 星期三

外國有Lucy,中國有莊子/許栩

〈外國有Lucy,中國有莊子〉

文:許栩


  若展現某大時代的恢宏場景可構成一部史詩式故事,lucy絕對屬於宇宙級的史詩式巨獻。網上很多人評論這部電影時都犯了一個錯誤,誤將這部電影的理論視作經實證的事實,但電影中的摩根費曼早跟大家說了,這是一個假設,即便lucy在電影中怎樣神,人腦只發展10個%都只是一個眾說紛云的假想,導演只是借電影的媒介去伸述一種宇宙觀。若放在中國,我們不妨把這些%視為不同層次的境界,即人的生命逐漸走向宇宙生命的過程,不必細究當中的科學理論,因為只有傻豬才相信藍色的毒品讓人神了。 

   
  我邊看電影邊想,不期然竟想到莊子去了。莊子在《逍遙遊》中跟我們探討了不同的境界: 
   
  「故夫知效一官,行比一鄉,德合一君,而徵一國者,其自視也亦若此矣。而宋榮子猶然笑之。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,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內外之分,辯乎榮辱之境,斯已矣。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。雖然,猶有未樹也。夫列子御風而行,泠然善也,旬有五日而後反。彼於致福者,未數數然也。此雖免乎行,猶有所待者也。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者,彼且惡乎待哉!故曰,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。」 
   
  (所以有些人的才智可以為一官,行為可以庇護一鄉,德性可以符合一君,而受一國信任的人,他就自鳴得意的也像小澤中的鴳雀般。而宋榮子不禁嗤笑他們。宋榮子全世界都誇讚他也不會特別勤奮,全世界都非議他也不會感到沮喪,他能認定內外的分際,辨別榮辱的界限,就是如此吧。他在這世上並未汲汲去追求。雖然如此,他還是有未曾樹立到的。再說列子駕御風而行,飄然輕鬆,十五天後而回來。他對於完善的事,並沒有汲汲去追求。這樣雖然可以免於步行,但還是有所依待。若說能順著萬物的天性,駕御六氣的變化,以遊於無窮的境界,他又有什麼好依待的呢!所以說,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。) 
   




  《逍遙遊》提出了很偉大的觀點,人是「有所待」的,要達到最極致的「無所待」,否定形軀,其實要否定功名,從而再漸次否定榮辱、否定生理,才能遊於「無窮」,「無窮」(I'm everywhere)便是最極致的終點。這些不同層次的境界,Lucy都經歷過了。Lucy起初生活靡爛,求生惡死(包括60%的階段),被藍色毒品覺醒以後,她逐漸感受到世上一切的流動,卻同時視人命如草介,漸漸失去人性,失去了自己(很多人最難理解這部份,開始以是非、功利、生理上的現實等去評論這電影,若果借莊子的眼去看,卻肯定會握腕讚嘆。我們一般人雖然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,但我們是能夠理解更高境界的境況的,千萬不要把自己囿於10%的眼睛,否則電影會顯得不切實際,不知所謂,必須以理解100%開發度的眼光來欣賞),其實這過程正是莊子所謂的「有所待」逐漸步向「無所待」。她後來不止是一個人,也不是一個神,她的生命其實正在與宇宙慢慢融合,她就是宇宙本身,能進入最基本的存在單位,亦即時間,可以看清宇宙的整體真貌(極推薦《超乎想像的宇宙》系列,youtube: http://youtu.be/1_90gfnLLho 或 土豆 http://www.soku.com/t/nisearch/超乎想像的宇宙 。其中第二集「時間假象」將有助理解這一點)所以這根本是一套討論存在的哲學電影,只不過主要用了所謂科學來包裝。若然用勞思光對莊子很到位的歸納,包括「破生死」、「通人我」(這電影更是「通物我」)、「泯是非」等,我們還可以察覺莊子有份為電影做了點注腳呢(當然兩者不能生硬互套,一個是中國哲學,另一邊是西方哲學,但在宇宙面前,人類的觀察必然有所重疊)。 
   



  電影中尚有許多礙於我的知識所限,未能透徹理解的,那就不說了(例如數學的真確性),而在下也很懶,很多值得細論的地方也不詳論,當是拋磚引玉好了。對於豆瓣的觀眾,只打6點幾分,我真的跌了眼鏡,一直覺得大家很會看電影,或許這電影需要很大量的知識,因此才落得如此下場(抑或人類的腦袋真的尚要努力開發?笑)。





【書釘拆痕】(二)譯詩的音律要求——林曼叔《編餘漫筆》之〈談翻譯〉釘痕/杜子軒

【書釘拆痕】(二)
杜子軒

打了書釘,就要拆釘。撫摸釘痕,有那本書的形狀。

(二)
譯詩的音律要求
——林曼叔《編餘漫筆》之〈談翻譯〉釘痕

文:杜子軒



等人時,在書店打書釘,看見一本《編餘漫筆》,是《林曼叔文集》的第三卷,20148月由香港文學評論出版社出版,林曼叔是有多年經驗的編輯,雖是新書,卻是釀造良久的酒。這本書有談論作家和作品的隨筆,也有多年來當編輯的經驗。不過,這次我看的是〈談翻譯〉一篇。因為最近與文友討論帕斯的詩歌,透過詞典理解原文和英譯,各自試譯他的詩後,一起討論大家的譯作,又比較坊間的中譯本。不親自嘗試過,不知道翻譯的困難。翻譯永遠沒有完美,其中一定有所取捨。大概翻譯面對的難題都是自古以來一直存在,不可能解決,所以他很久以前就討論過。林曼叔在〈談翻譯〉一文中也有思考翻譯時音律的問題,但他的文章後來主要集中在譯本需不需要跟原文的押韻、以及翻譯成自由體或古典詩體的效果之上。文章很短,是漫筆,沒有詳細討論下去。不過,我自己頗認同文章開首的譯詩見解,就是譯詩必須注意音律。我認為音律不只是韻腳的問題,還應該聽聽詩歌原本的節奏和發音,了解它有沒有與內容和情感上產生聯繫。翻譯應該盡可能貼近,音義兼備才說得上是好的譯詩。這樣說雖然出於理念,但我認為應該記在心中,否則只譯出內容的意思,就跟翻譯散文沒有分別。當然,若進一步說,翻譯任何文體也應當注意這點,只是我對翻譯詩歌的音律要求特別高。翻譯確是吃力不討好的事,讀者不可能認識多國語言,始終需要翻譯作品,譯者總是在讚揚與苛責聲之中存在。


(27.8.2014)

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

【書釘拆痕】(一)出版之路怎麼走——嚴飛《我們的香港——訪談這一代香港文化人》之袁兆昌訪談〈香港獨立出版,掙扎之下的理想主義〉釘痕/杜子軒

【書釘拆痕】

 打了書釘,就要拆釘。撫摸釘痕,有那本書的形狀。

(一)
出版之路怎麼走
——嚴飛《我們的香港——訪談這一代香港文化人》之袁兆昌訪談〈香港獨立出版,掙扎之下的理想主義〉釘痕

文/杜子軒



在書店看見一本嚴飛《我們的香港——訪談這一代香港文化人》,我停下腳步,翻開看看。這本書是2014年7月由文化工房出版,剛推出不久,書中有不同範疇的香港文化人的訪問,由於我近來有志轉向出版行業,所以先看了袁兆昌的訪談〈香港獨立出版,掙扎之下的理想主義〉。獨立出版可不容易,香港的環境十分艱難,但正正艱難,又顯得意義非凡!台灣尚且有機會殺出一條血路,看逗點文創結社的書越出越多,算是有不錯的成績了。之前讀陳夏民《飛踢,醜哭,白鼻毛第一次開出版社就大賣騙你的》也知道出版業的困難,不過那始終是台灣,香港面對的問題自然有所不同。話說回來,尚未經歷過肯定不知道實況的,事前一定滿懷理想,起碼我最初以為口袋本的小巧裝幀設計應該適合香港,那就像日本的文庫本般,方便攜帶,又體貼掌型,自有它的優勢,可是在訪談中似乎透露他們的試驗不太成功。香港的空間狹窄,小書形式理論上貼近香港人的需要,為何會不如理想?讀者接受?市場考慮?究竟問題在哪裡?袁兆昌說,當從最新書架退下來時,小書會被淹沒於書架一隅,這是以前我還沒有想到的問題。現今香港的書已越出越巨型,彷彿要讓人感覺經濟實惠似的,但書本又怎能以此為賣點呢?我相信口袋裝和文庫本能夠成為趨勢的,但問題是怎樣扭轉,如何引領?前人的經驗是很好的借鏡,值得反覆思量。

(26.8.201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