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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4月19日 星期五

孩子不是等待被填滿的瓶子,而是盼望化作燃燒的火焰/許栩

〈孩子不是等待被填滿的瓶子,而是盼望化作燃燒的火焰〉

文:許栩

我心裡一沉,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

可不是嗎?我們自出生開始,誰不是等待被填滿的瓶子?父母要我們琴棋書畫樣樣皆精,老師要我們文理商、體育音樂十項全能。知識硬邦邦地塞進腦袋,好像勉強要把石炭吞下,過程雖然痛苦,但我們都知道,當瓶子被填滿了,功德完滿,憑著星光耀眼的成績,下場才像醫生律師,賺比別人更多的錢,過比別人更優質的生活。

理想是熊熊的火焰,可望而不可即,比起吞進石炭,誰也分得清哪個才叫小小苦楚。燃燒是需要燃料的,那燃料便叫生命。正常人也不願跳進火海,卻幻想自己安然無恙地走出來。可別忘了,火焰即便如何旺盛,總有燃燒殆盡的一刻。安穩地生活著,步步為營,每步小心主宰,起碼不會落得引火自焚。佛偈說「萬般帶不走」,既然早晚化作縷縷輕煙,塵歸塵,土歸土,我憑什麼去強充火焰不好好過活,把握尚能把握的生命?

於是我選擇安然無恙地當起一位收入穩定的教師。

我再一次遇上了自己,而且是無數個自己。一瓶子一瓶子裝滿了整棟校舍,我們的職責是將石炭裝進去,裝得越滿越覺自豪。我們先是裝,到了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,便使盡力氣塞,到他們滿口灰炭,還振振有詞鼓勵他們吞下去:「為前途著想吧﹗」

有孩子跟我說,我喜歡打籃球,早晚要當籃球員,我笑他說,先讀好書,有錢了,你買個籃球場,天天打球;又有孩子跟我說,我喜歡拍電影,早晚要當導演,我也笑他說,先讀好書,有了錢,你組電影公司,拍你愛的電影。

看見我們一臉著緊,就連瓶子自己也漸漸發覺,瓶裡的石炭就等於積金累玉,而積金累玉就等於達成理想。

直到有一天,當我拿著一部平板電腦走進課室,孩子們以亮晶晶的眼光看著它,然後用羨慕的語氣讚嘆說:「當老師很有錢啊﹗」我尷尬地看著他們,剎那間,卻彷彿透過他們的瞳孔,看進他們靈魂的深處——他們那團火焰正漸漸萎縮,那瓶子又再次等待著被填滿……

我心裡一沉,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

我的平板電板下載了去年文憑試的作文題目及評講,我想了想,便在黑板上作了點修改,把題目改為《孩子不是盼望被填滿的瓶子,而是等待化作燃燒的火焰》……

我倒吸了一口氣,同學們,請開始作答﹗



2013年4月11日 星期四

疏離/許栩

〈疏離〉

文: 許栩

每逢下雨天,撐一把傘,耳中放喜愛的音樂,涼風偶爾拂面,正享受著,卻看到別人匆匆忙忙的樣子,我總覺得有幾分疏離。大熱天匆匆地走,吹北風的日子也匆匆地走,香港早已沒什麼花草樹木,觀賞人為世界,還不如趕著賺錢,用不著停下來欣賞世界。

想到這裡,我深深地察覺到自己跟世界的格格不入。本來意興盎然,當下竟怪責起別人,什麼審美感覺都一下溜光。

我會幻想自己走到任何一位的跟前,截住他,問他有沒有尊重過他的心靈。於我而言,審美只有心死者才難生半分,我不希望人人心死。

你看見嗎?世界處處美麗,怎麼不能在你心頭泛起一陣漣漪呢?

我知道我的努力只落得徒勞無功,人們一直以來所受的教育,已教懂他們接受營營役役,眼中剩下了各式各樣的利益。利益是生硬的數字,明確得容不下所謂的浪漫。

有時候,疏離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。越跟人家說明感受,越遭別人嫌棄。這距離縱然很具彈性,時遠時近,可惜每當我靜心下來,卻是冷靜得讓我體會到根本沒人渴望理解你的埋怨,你的苦痛。於是藝術家都愛抒懷,利用留下的作品,在美感的世界期待跟未知的觀眾交流。

可是作品的下場呢?還不是一樣,人們再一次在作品上標價,利用數字強套進你的情懷裡。塵世間只剩下數字的價值,或許,價值兩字早已包含數字,不過是我算術太差。

我想,如果將下雨天聽歌的一幕拍下,也許歌曲是《Rain in Georgia》:一位男人撐著傘,口中叼一根煙,立在十字路口的欄杆旁。那濕滑的道路,堵著連綿的車龍,跟那雨水一樣叫人洩氣。男人只冷冷地看著車龍,沒半點想走的意欲,身邊一來一往一潮又一潮的人流。傘子紅黃藍綠彩,彼此接踵相軋,他只輕輕地吐出輕煙……

人們便叫這作狀,叫裝作高深。

你試著解釋畫面的美麗,換來的只有一面又一面的屁。他們說你才是放屁。審美的心死了,感受著美感的人更疏離了,疏離感卻從不會生在心死者的死心眼裡。

我立在街上,迎著天上下來的雨,我沒截住任何人,因為現實的我很清楚,尋道的人才能尋著。美感的創造和欣賞,仍然繼續在某處喘息著,而有人的心也尚在跳動著……
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r5djzzeA3M

2013年4月6日 星期六

鬚/許栩

〈鬚〉 

文:許栩

自復活節假期的第一天我便蓄起了鬚。

最近每朝起床站在鏡子面前,看見一臉唏噓的映像,難以想像這位宅男就是自己。我從鏡櫃中拿出了電鬚刨,卻搔一搔下巴,眼看一支支豎起的短鬚,還是決定刷牙。

想起第一次對鬍鬚暗生好感,是因為《無間道》的梁朝偉。一圈放蕩不羈的鬚根,正好跟陳永仁臥底的角色相襯。看著梁朝偉俊俏的面容,隔著銀幕也彷彿嗅到他的古龍香。我向來比較喜歡男明星,不是同性傾向,大抵是太自戀,容易產生投射作用。當時我年紀尚輕,想像力豐富,對著鏡子幻想自己下巴長出倒T的鬚,雙目炯炯有神,側一側頭,別過臉,明明是個胖子卻看見幾分梁朝偉或中田英壽的影子。

我當時的確非常勉強地留過了鬚,但過不了兩天就被媽媽勸阻。鍥而不捨的我性格反叛,自那時起便更立意蓄一次陳永仁式的短鬚。

後來點點鬚根的命運跟我現在一頭半長不短的蓬髮一樣,也是爭取了數年才得來的形象。雖說爭取,其實是父母對我愈加放任的後果。讀了中文系,我的腦袋沒變得八股,倒是拿些古人的例證,對父母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,不敢毀傷」,不斷胡說八道起來。我為求目的,不擇手段,一哭二鬧惟欠上吊。久而久之,也許為了幾條毛而吵架太不值得,我便在爸媽愛理不理的態度下,大膽地蓬著髮,蓄起鬚來。

我終於在大學三年級整整一個暑假沒剃鬚(由《無間道》開始,對峙日久)。在那個愉快而匆忙的熱天裡,身邊所有男性都不怎麼欣賞過我,女性朋友更可惡,竟埋怨我半臉的粗黑短樁,討厭它們摸上去針札札,看起來髒兮兮。我沒反駁。誰要你摸?誰要你看?

只有一位女性曾對我可愛的短鬚讚賞過一句,她就是教現代文學的陳方老師。那天我們到她家造訪,她慧眼識鬚,笑著對我說:「蓄了鬚呢,換個新形象也不錯。」

古語有云,人生四大樂事:「久旱逢甘霖,他鄉遇故知;洞房花燭夜,金榜題名時」。直至那天,我才知道還得加上一項:「蓄鬚獲認同」。男人唏噓的鬚根,憂鬱的眼神,配不配上一杯dry martini已經不重要。當世間人人棄你於不顧,不懂欣賞你特意營造三十天的神采,若得半句認同,你足以銘記一生。

有人說,男人是幼稚的動物。下巴粗糙的我該怎樣回應呢?像陳方老師那麼有品味的女性的確不多,恐怕是妳看不出那瀟洒的味道罷了。

於是復活所假期的我,每天重複吐出牙膏刷出的泡沫,即便它們多麼像剃鬚膏,一再忠告我是時候告別瀟灑,我還是搔一搔下巴,笑著想念眼光獨到的陳方老師,她救活了我的鬚子。

2013年4月5日 星期五

激進份子/許栩

〈激進份子〉  

文:許栩

        現在「激進份子」四個字跟罵人髒話差不多了,因為電視裡激進份子都走上街頭,衝擊警方,沒人理會什麼理念問題,他們看上來比較似黑社會毆鬥。

        我總是帶著驚訝的眼光去看待人們怎樣看待激進份子。當然,激進的涵蓋面可以很闊,由反帝制到反父權,由納粹黨到紅衛兵,在不同時代裡不同的行為都可以稱為激進。雖然如此,假如認真想個定義,大抵激進還是免不了三個意思:急、躁、反叛(不用「急躁」因為「急」與「躁」是兩個層次,急即急進,急進不同急躁)。

        這三個詞當中,大家(尤其香港人)最不喜歡就是「躁」。我們早習慣了「萬事有商量」、「家和萬事興」這套和諧口號,打從心底裡接受了它。我當然認同這些睿智的俗語,社會問題永無止境,若能平心靜氣,理性地交流意見,總比破口大罵好得多。

        我驚訝的眼光,主要投向那「躁」字,實情是大家早已將「激進」等同一個「躁」字。「激進」就是運用粗暴的語言及動作去宣洩不滿,至於不滿的原因,大家早已不聞不問。

        實際上,今時今日的香港,無論你急不急,躁不躁,反不反叛,三者殊途同歸,不躁者亦以躁者激進,大家都被視為激進份子了。即便我們只用冷靜的語言,提出「急進」而「反叛」的意見(提出平庸重複的老甩牙意見卻被視為以不變應萬變),聽者便以為我們跟制度一拍兩散,準備買材料製作炸彈似的。可見連口頭意見都接受不了,這社會的包容性何其地低。

        別說「躁」,其餘兩者「急進」和「反叛」,它們都是社會進步的必要因素,學會質疑社會的慣常做法,才能因時制宜,這道理升斗小民卻老學不會。

        我們只要認同沒有一種方法——無論治家還是治國——都永遠合宜,便得認同「反叛」的重要性。須知我們現在身處的自由社會,縱然仍有所不公(難以杜絕),但比起二百年前,實在沒能說今不比昔,社會在人文乃至科學上有所進步是不爭的事實(有進步不等同完美,很多人反對科技進步,指斥為人文退化,將兩者簡陋地極端對立)。說明對身處社會產生不滿,正是推動人類文明的重要情緒。

        熟讀中外歷史,則知由孔子(禮崩樂壞的時代高舉禮樂)到洛克(天賦皇權的時代反皇權)再到甘地(殖民帝國中反殖民),以上諸位,於他們身處的社會而言,他們都是激進份子。為人類文明作出過貢獻的人,大都質疑過他們身處的環境。假如我們連這基本的質疑能力,都被視為一種「躁」,簡單地將之等同納粹或紅衛兵式的「激進」,簡直是對激進份子的極大侮辱。

        我讀報紙,文化人士、專欄作家批評香港人反智時有聽聞。今午在茶餐廳坐了一轉,牆上的電視正播著「碼頭罷工」的新聞。茶客與老闆聊天,慨嘆起今非昔比,話題又跳到「佔領中環」,斥責香港越來越「激進」。我幻想,那些作家們恐怕也常坐在餐廳的一隅,搖著頭吃菠蘿包吧?

        忽然想起俄國革命的口號「Peace, Land and Bread」,但願世界永遠不必激進。


2013年4月4日 星期四

把脈兩城——寂然《青春殘酷物語》書評/杜子軒

把脈兩城
——寂然《青春殘酷物語》書評

文:杜子軒



農曆新年時到澳門旅行,是我第三次踏足澳門。一般人的澳門印象不外乎賭場、豬扒包和大三巴,但我不知從哪裡來了一點感動,問了自己一問題,到底甚麼才是澳門的文化?文學發展狀況如何呢?畢竟近來比較關注文藝的事情,所以這次逗留了三天。

旅行之前,曾經在某刊物的一格小專欄見過寂然《青春殘酷物語》的書介,對這本書很感興趣,當時還希望出發前能夠先把它看完,好讓對澳門有更深刻的認識。不過,原來這本書在香港是買不到的,於是突然醒覺,怎麼香港沒有澳門文學的專櫃?甚至不曾聽聞澳門哪個作家?哪些作品?港澳兩地如此接近,都是中外文化的交匯點,澳門的文字理應也有個性,怎麼如此無聲無色呢?我不相信澳門沒有文學,因為一個地方總有人寫作,只認為市面接受層面上有點落差。結果,我還是要在「邊度有書」書店才買到它。那天我坐了近兩個小時,匆匆翻看一些有關澳門文學的訪談錄,隨手翻閱一些作品。除了寂然專欄結集《青春殘酷物語》,還買下了林玉鳳的新詩集《詩.想》。

花了兩個月終於把《青春殘酷物語》讀畢一遍,內容主要分為「青春殘酷物語」、「教育與我們的恩恩怨怨」、「點解澳門咁Q悶」、「事物的核心」、「親愛的澳門人」、「職場悲歌」和「輕輕走過」幾部份。寂然分析的社會問題主要針對澳門,但也許澳門和香港的性質比較相近?又或者寂然常讀香港報紙的關係?我竟然覺得整本書都彷彿在寫香港似的,難道城市的問題有普遍性嗎?所以我把這個書評叫作〈把脈兩城〉,我覺得香港書店缺乏眼光,應該銷售這本書,好讓香港人反思自己和澳門的關係是否只限賭錢和吃喝,也反省香港的城市問題所在。旅遊書紛紛出版,千篇一律,遊客和讀者好像越來越片面。我不清楚可以做些甚麼。

寂然的文章有良心,在他的筆墨裡讀到一種痛。當發現城市的社會問題病入膏肓,作家的真誠話語顯得尤其重要,文字雖然軟弱,但它鑽進群眾的人心裡去,可以改變人的思想,激發人的行動。我剛踏入社會職場不久,正值殘酷的青春之際,眼見城市的拜金主義、社會的集體無知、成年人的迂腐頑固、教育改革的荒謬和膚淺等等,面前是巨大的絕望的牆,問題這麼多,堵住了年輕的心,沒有方向,沒有夢。身為作家,寂然並沒有提出甚麼重大的改革政策,他只是盡力去喚醒讀者,但裝睡的人固然是喚不起的。

我特別喜歡書中最後幾章,寂然把脈了社會問題之後觀照自身,專欄的作用如何?文學寫作的路通往何方?生活如何重拾希望呢?如果說整本《青春殘酷物語》都在替絕望的城市把脈,那麼〈希望〉那一篇文章該說是回春之妙手,力挽狂瀾了。

2013年4月4日

抓緊夢想 —— 《逆光飛翔》後感/恒川

抓緊夢想 —— 《逆光飛翔》後感


文:恒川



去年有《作死不離三兄弟》對教育制度帶來批判反思,今年初有《不老騎士》讓觀眾認識到台灣長者如何燃燒第二次青春,這次有《逆光飛翔》讓觀眾透過音樂認識裕翔的盲人夢。

戲中以兩大元素 —— 音樂與舞蹈結合。男主角熱愛音樂,從生活到比賽,盡顯音樂熱誠,在生活上他剛進入「正常」大學的音樂系,初時不太習慣新環境,但慢慢憑自身努力及室友朱自清幫忙,熟習生活習慣上的陌生。然而,受童年陰影影響,致使他對比賽卻步,音樂夢備受考驗。

另一邊,熱愛舞蹈的女主角阿潔賣飲料賺錢以應付母親生活上的奢侈開支,也因為母親緣故而放棄跳舞夢。一次,雨中撞到男朋友移情別戀,才發現自己愛的不是他的人,而是其舞蹈。於是她開始反思夢想對她的重要性。

當二人的打擊紛至沓來,阿潔的聲音吸引了裕翔,他們繼而成為好友。

二人交換對音樂、舞蹈的看法:當光接觸不了眼球,如何用心靈去感受身邊事物;舞蹈的肢節如何延伸至夢想的天際。甚麼是舞蹈?如何感受音樂……

有夢想,還需要鼓勵。

二人的鼓勵不在言語,而在心靈。電影也不在於用愛情貫串夢想,反讓二人的關係留白。當中心靈上的友誼遠超越愛情。電影也不麻木吹捧夢想,即使有夢,也有挫折,當大家欣賞完最後一幕精彩的音樂與舞蹈結合的追夢之旅後,以為夢必實現。可是阿潔落選了,裕翔也只是獲得觀眾的掌聲,而不是獎項。但在二人的母親眼中,他們的夢比獎項、幾箱護膚品重要。

在香港,不乏追夢想的青年,但很多時夢想只成為年青時必喊的一個口號,更常聽的是夢想總要醒覺,彷彿夢想就像一場夢,發過了就總要醒。於是很多時帶著現實的考慮去許下夢想。

裕翔的話縈繞在筆者的腦海:「你如果不試的話你怎麼知道你自己能夠做到多少呢?」

然而,現實生活中青年的夢想常常動搖,更遑論嘗試。很多時總是整理一堆原因,讓它們堆砌成一個時鐘,框佔著自己的生活,於是總是把夢想擠在時鐘外。

夢想跟茶餐廳的餐牌不同,不能每天更換,也不能讓別人左右你的口味,也不單單是消化一些東西付帳離開那麼簡單。是甚麼驅使八十多歲的「不老騎士」燃燒第二次青春?是甚麼驅使裕翔衝破身體缺陷?

已故中國詩人顧城在詩作<一代人>曾說過: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/我卻用它尋找光明」。

有夢想的缺陷者就如裂縫生出的蒲公英,絕處逢生,綻放自身的美態。

夢想是雨後的彩虹,總是在喊過、酸過才出現,縱使只有不長的時間。但它帶給我們的,不只是視覺上的享受,而是牽動心靈的共嗚,而這共嗚感便是牽引我們一生活著、快樂的原因。

2013年4月4日

2013年4月1日 星期一

聽聽哥哥怎麼說 ——〔日〕志摩千歲《張國榮的時光》書摘/杜子軒

聽聽哥哥怎麼說 
——〔日〕志摩千歲《張國榮的時光》書摘

文:杜子軒@火苗文學工作室


前言:

轉眼間,張國榮已逝世十年,大家都用不同的方式懷念哥哥,電視特輯、展覽、電影、音樂都有,火苗文學工作室想打造的是文學空間,總是和書籍有關。這次我們摘錄〔日〕志摩千歲的《張國榮的時光》(2004年出版)的一些內容,一起聽聽張國榮怎麼說。感興趣的朋友們,請購買這本書以作支持,這本回憶錄記載了作者1998至2001年間與張國榮的交往過程及共事紀錄。


書摘:

  • 哥哥談愛人與孤獨
張國榮:「我偶爾會想,我是不是沒法愛人?仔細想想,我可能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愛過人。即使在某一刻認為自己愛著對方,後來冷靜一想,我始終是孤獨的。」(第66頁)

  • 哥哥談同性戀
志摩千歲:「同性戀的話題不能談嗎?」
張國榮:「不是啊,沒甚麼特別的忌諱。而且,嚴格來說,我不算是同性戀。」
志摩千歲:「……?」
張國榮:「也就是說,異性也好同性也罷,都不重要,我都可以接受。可以說,我的接範圍比較大吧,只要喜歡,甚麼性別都行。為甚麼只能挑一邊?戀愛的空間是廣闊的,我們應該開放地認同這一點。」(第75頁)

  • 哥哥談香港電影界
張國榮:「香港的電影界,已經到了瀕死的狀態,沒法像以前那樣興盛了。好不容易拍了一部電影,馬上到處都是盜版,又因為牽扯到黑道問題,警方也不太積極取締。盜版明明是音質、畫質都差,但因為便宜所以香港人便買,而不願進戲院看戲。他們大概認為,電影這種東西這樣看就可以了。就這樣,電影界愈來愈不景氣,也愈來愈沒法好好拍一部電影,不斷地惡性循環。大家沒有注意到自己人正在害自己人,即使注意到了,也不想辦法去解決。香港的電影界,大概就是這樣不斷地衰退下去吧。」(第91-92頁)

  • 哥哥談張曼玉
張國榮:「我在會場上碰見她,也嚇了一跳。她自從去了法國後,不但變得非常漂亮,演技也進步了。從前的她,好像一顆未經雕琢的寶石;去了法國後,或者,應該說是離開了香港這個狹小的地方後,她可以無拘無束地自由生活,還遇到一段很好的戀情。她實在做了個非常正確的選擇。」(第146-147頁)

  • 哥哥談寫真
張國榮:「整本都是我的個人照,擺明是商業取向的寫真集我不想做。我要的是具有高度藝術水平的寫真集。」(第158頁)

  • 哥哥談藝人
張國榮:「藝人這種能給帶給人夢想的工作,只有被神挑選的人才能勝任。我認為這是上天交給我的使命,這是我的光榮,應該好好珍惜。」(第201頁)

  • 哥哥談梅艷芳
張國榮:「我和梅艷芳在演藝圈的關係就像戰友一樣。」(第202頁)

  • 哥哥談人生
張國榮:「其實,人本來就像個萬花筒一樣,僅僅讓人看自己的一面是不可能的。但是無論歌迷也好、傳媒也好,他們總是只看到我們的某一面,並且根據自己看到的一面來判斷,所以會產生各種各樣的錯覺。」(第204頁)


2013年4月1日 札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