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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0月22日 星期一

看罷黃子華《洗燥》有感/溫國豪

看罷黃子華《洗燥》有感

文:溫國豪


「棟篤笑」,顧名思義,當然是以「搞笑」為主要表達形式。但與「搞爛gag」不同,「棟篤笑」在「搞笑」的基礎上,需有諷刺時弊、生命分享等意義。因此,「棟篤笑」就有一主題,讓演出者者環繞著來「搞笑」、來說理。基於這種認知,我認為《洗燥》可說是一個奇詭的作品。先從「搞笑」方面討論。黃氏作為一位經驗豐富的演出者,他的「搞笑」能力毋庸置疑,而作為香港「棟篤笑」的第一人,他在氣氛營造、觀眾溝通等方面的表現也相當不錯。因此,觀眾們很容易投入到表演當中,從而達到「搞笑」的效果。所以,《洗燥》在「搞笑」方面可說是相當成功的。那為什麼要說它是「奇詭」的呢?這從《洗燥》的命題便可見端倪。這個表演的主題叫做《洗燥》,也就是為大家洗去鬱燥、為大家帶來歡笑的意思。可是,「棟篤笑」本身就是以「搞笑」作為表達形式的一種表演,以《洗燥》為題,即是主題與形式重疊,容易使表演變得空洞無物、流於表面。觀乎整個作品,也確實有內容不足的問題。在表演裡,黃氏提及香港人的「燥」源於與「媽媽」的矛盾,更源於「唔夠錢使」,這似乎是作品的輪廓。對於前者,黃氏結合了幾則時事作論述,當中嬉笑怒罵,是作品精彩之處,但在篇幅上,這部分明顯不及後面「錢唔夠使」的論點;而在闡述「唔夠錢使」的部分時,結構卻略嫌鬆散,致使主題(「唔夠錢使」)未能突顯,相配合的時事/生活例子也不足(當然,這也許與相關的例子不多有關),所以未能予人深刻印象,這是作品略有不足的地方。可是,黃氏在這一部分的「搞笑位」,在質量與數量方面都相當高,這一不足也就被掩蓋了。回到前面的討論。要說這個作品「奇詭」,我們還是該回到主題去。我們評價藝術作品,最基本的就是看它是否對題。誠如上述,這個作品在「搞笑」方面相當成功,成功地為大家帶來了歡笑、洗去了鬱燥。從結果上說,這個作品是完全符合、並且做到了《洗燥》的主題,是百分百對題、也應該給予高度評價的。但從另一角度看,這種形式與主題重疊的命題方法,本身便已值得商榷。因為此一做法似乎悖於「棟篤笑」這種藝術的本質,令到作品失去說理、反思的功用,流於「搞爛gag」一類的空洞無聊。從這個層面上看,這個作品可說是離題萬丈,是近於零分的作品。這種由命題所引申出來的矛盾性,就是說這個作品「奇詭」的第一個原因。承上討論,這個作品的特殊性更讓我們能進一步探討「棟篤笑」這種藝術的形式規範及其本質──當我們可以判定這個作品是滿分還是零分的時候,我們也能為「棟篤笑」的形式勾劃出完整的界線,這是黃氏把「棟篤笑」帶來香港的短短十數年間所仍未清楚的問題。這種從處身灰色地帶所帶出來的、足以判斷一種藝術形式的界線的重要性,正是這個作品的第二個「奇詭」。

欣賞完這個作品,在離場的時候、在開懷大笑過後,我真的有種「洗了燥」的感覺。且不論這個作品如何「奇詭」,作為一個滿身煩燥的香港人,還是值得去欣賞一下、去笑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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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略論一下作品中的那段短片。那誇張的、塞翁失馬式的喜劇結局,大抵是為了迎合大多數觀眾的口味而設;視帝先生的角色也大概是為了增加作品的「卡士」、搞搞噱頭的玩意。因此,短片的後半段,大可略去不談。真正可以討論的,是短片的前半段。由影帝先生飾演的老闆,是本片的亮點。那種責備別人因被噴濕而抓狂,自己卻又因被噴濕而發瘋,但仍然膽敢自稱「有公關」、「無公關,食屎架喇」的虛偽;強要主角道歉,然後拍片上網,不問是非情由(縱使事情是主角不對,但老闆卻絲毫未加查問)就犧牲別人以保護自己/公司聲譽的卑鄙;還要以「公關」來包裝自己卑鄙意圖、哄騙別人的偽善,著著實實地描劃出今日社會上部分人,尤其是社會上層的人物的齷齪。與「老闆」相對的,就是主角黃氏的角色。主角的潦倒困苦,正是被「老闆」所欺壓的一般人的寫照。這裡可能有點對社會上財富分配不勻的調侃,但礙於對主角的描寫太少和情節的過度誇張,使得這一段短片的意義有點不明。無論如何,影帝先生的角色與演出,都是短片最精彩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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