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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8月20日 星期二

閱讀小記:《地球與人:生命群落的動態演繹》/馬迅榮

閱讀小記:《地球與人:生命群落的動態演繹》


文:馬迅榮



從未想過自己會翻閱理科書籍,最初從書海中拿起它,主要因為封面設計和取名吸引。早陣子開始閱讀,大概因為缺乏數理的訓練,單是引言已經花了兩三天時間才完成。一些耳熟能詳的字詞「環境」、「生態」之類,忽然間變得陌生。然而,推動我讀下去的助力是,單是引言已經可以窺見和想像,讀者將會從書中得到何等的啟發。

全書在引言之後,內容編排由古至今,博採世界各地文明和部族歷史,細緻觀察每個人類族群與環境的相互影響。除了仔細解構,也有宏觀眼光,讀者彷彿可以看到從原始人至今,各個時代轉變:逐水草而居、農耕作業、灌溉系統、水利工程、文化宗教、宏大建築。其中雖然不乏深奧的統計分析、物理或化學知識、不熟悉的歷史故事,但我相信作者為了讀者已盡可能以簡馭繁,又不失清晰。因為數理不濟的我也能夠掌握箇中內容,其他讀者應該沒有問題。

不過再困難,閱讀之後我覺得生活於這個年代的人,都應該讀一下;無須每段歷史、每個原理、每種變化都弄清楚,我也只是取了幾個較顯而易見的概念,例如:

人類對環境的態度。古代人類視自然為神明,近代卻將環境視為資源和財貨。這個文化上的轉變,不能不算是導致資源急速消耗的原因。今天我們不必再訴諸神鬼的力量,反而可以思索,如何教育下一代「生命」並不止於可見可感人和動物,整個環境同樣在這片大地上呼吸,其一吐一納可能花上數十年,甚至一百年。我們未必察覺,但以一個個細小生命集合而成的巨大生命,確實存在且與人類同生共死。

無止境的前進。近幾個世紀,人類在各個領域也有重大發展,進步幾乎成為了每個人的信念:每件事物只要更多、更快、更新,其結果必然是好。然而,我們甚少注重由伐木燒媒到核能,俄羅斯和日本的核事故毀了不少生命;為抑制河水氾濫最終犧牲多少文物和美景;開發耕地和牧場簡接令不少物種絕跡於世。追逐發展,在都市之中隨處可見,人類在維持生命之外的耗用,由五光十色的街燈、名店窗櫥和自助餐演繹出來。「進步」的原因是甚麼,又應該以甚麼形式進行?似乎是亟需要思考和琢磨的問題。

環境與經濟。書中鋪陳出近代、各國對於保護環境所作的努力,令人敬佩之餘亦令人擔憂。令人敬佩的是,不少團體和領袖為保育而奔波,受到不少阻攔之餘更有性命之危。令人擔憂的是,縱使很多人在聲嘶力竭呼喊保育重要,但冷漠如我的人依舊不少,而搬出的理由就是經濟發展。每次會議之中,國家都以本國的經濟利益為先,即使達成某些協約,也不難發現是出於有利可圖;弱國成為強國的工廠、倉庫、垃圾場。或者正如書中所說,人類短視得只看到目前利益。

這本書單看它的厚度,已經可以令不少人腳步(翻開之後更嚇人),但所提出的問題和思考,實在值得我們閱讀。除了環境保育方面的知識增加,閱讀時的另一個樂趣,是作者細心描寫每個古代文明都市外形、規劃、發展模式,還有文化、儀禮節慶、人民生活,更有四周的森林、各走獸蟲鳥。讀者幾乎能夠想像一個「阿凡達」的遺世國度,如畫卷般漸次展開——

而最重要的是,我們能夠決定這幅畫將是如何。

2013年8月19日 星期一

記西安車夫/恒川

〈記西安車夫〉

文:恆川



就是這樣睡著了!該發個怎樣的夢?

西安的街首街尾總停泊幾輛人力三輪單車,「等著甚麼呢?」除了客人還會是誰?但客不常來,每趟十塊錢不好賺,加上天熱,更常來的是連場大夢。

入夢容易出夢難,夢醒重返現實,又是幾回乾等。

有趣的是,他們總是載著客人去他們的目的地,那些目的地對客人甚為重要,若視每趟車程為一次追求夢想的旅程,大抵車夫就是助人圓夢的推動者,多麼偉大。那麼,他們自身的夢想又是甚麼?

雖說偉大,但亦危險,走在大街,總聽到「喝」聲連遍,他們常向四周吐射唾沫,有時路人邊避四面八方迎來的車輛,又瞬即逃避箭沫,因涉及生命危險,路人一般都練得機警靈敏。

話雖如此,他們終究是沉默的圓夢者,尤其在車上望其項背,靜默的背,他們充其量在截客時贅言,之後便默默將乘客送至目的地,間或望路讓我與他的眼神相擦,想起華山山上的挑夫,背負千斤重物上山,於是我又縮閃眼神。

就是這樣睡著了,該發個多長的夢?

2013年8月14日 星期三

記一位西安回民瞎子/恒川

〈記一位西安回民瞎子〉

文:恒川



西安的回民街,那是旅客必到的回民美食街,可視為西安的夜市,街巷傳來陣陣羊羶,即使不光顧,臉上的汗珠也常混揉羊串的羶味,大抵眾人吃個飽,買個紀念品,拍幅老闆摏花生的奇觀照,便不枉此行。

我放下酸梅湯瓶,轉身時與他擦肩,我定睛一看,才發覺他並非瞇眼對我微笑,竹杖敲在地上清澈的聲響與我手上提搖著的合桃的噹噹聲互相對喊,那孤獨的聲響彷彿在向旅客作出提示,提示自己的存在。他甚少發聲,只甜甜的微笑。

那竹杖終究沒有替他帶來多大的保障,「碰」的一聲撞向燈柱,站在店旁的老闆攙扶他,塞幾張紙幣至他的衣衫,這時他的口角微動,掬手道謝。老闆邊扶邊說,指引前方的路。

遙遙大道,只有竹杖與他為伴。以往訪問瞎子,他們說大多是靠著感覺認識世界。兩旁的楓樹擋住陽光,順勢掩沒他的身影,此情此景,倒開始讓我明白那句話的意味。

「路,是人行出來的。」對雙目正常的人,這多少帶點積極意味,但對瞎子而言,特別是像他這種遊行瞎子而言,每步定當步步驚心。

不一會,他又撞到一棵樹或一個未知的將來,手上緊握著多張一元的紙幣,握著自身的籌碼,手指縫隙漏過幾縷清風,微笑,是他對風的回答。